【酒後箴言】高溫日曬二十載 不變壞的「不死之酒」(Bernard Leung)

今天生日,決定開這支特別年份的酒。一般葡萄酒通常放在酒櫃內養尊處優,但這支酒因早已飽歷滄桑,所以幾年來未曾進過酒櫃。酒櫃內是個comfort zone ,每當氣溫稍微上升,製冷裝置便會自動放出冷風調整,以防溫度時高時低影響藏酒的品質。 而這支Madeira酒,甫出生已經註定要經歷磨練。Madeira是葡萄牙對開的一個外島,是大航海時代往來新世界航道上的一個中轉站。這裏的酒原本都只是一般加入白蘭地(Brandy)和防止變壞的加烈酒(Fortified Wine),不過上了遠航船,在整個航程中又熱又冷又搖,味道轉化,這種獨特風味大受飲家歡迎,Madeira酒就這樣出現了:經過這裏的葡萄酒會在不銹鋼缸或水泥桶內被加熱至45°C至50°C長達三個月,這個程序叫Estufagem。 這支H M Borges Boal Colheitkfa 1977是用單一葡萄Boal(Bual)做的年份(Vintage / Frasqueira)Madeira。Boal和另外三種葡萄Sercial、Verdelho和Malvasia (Malmsey)被稱為四大貴族葡萄品種,因為它們都是在歐洲的根瘤蚜蟲(Phylloxera)侵襲之後倖存的珍貴品種,產量稀少,只用於品質最好,最高端的Madeira。而年份Madeira 的處理方法則叫Canteiro,特色是不用人工加熱,葡萄酒放在650公升的美國木桶,置於被陽光曝曬的木屋內或簷蓬下二十年!二十年,剛好是差不多大學畢業,酒在瓶內陳年到今天,又二十年多了。 一倒出來即見到歲月的色彩,顔色已到金黃和磚紅之間。經歷多年陳釀,味道相當濃厚而複雜:葡萄乾、乾棗、烤果仁、黑朱古力、咖啡。書本説Bual 的甜度在最甜的Malmsey 和Medium Dry 的Verdelho 之間,而我感覺大概是和Spätlese 差不多,是off dry 吧。 這支酒酸度依然是非常活躍有勁,完全支撐起整個口感和餘韻,有陳年潛力,還感受到一團火。 如果命運能選擇,相信每個人也希望自己成為一支備受呵護永遠留在comfort zone 的葡萄酒,而不是歷盡滄桑的Madeira。不過如果不能避免,經歷一切便能有Madeira的金剛不壞之身,而過後仍能帶着那酸度一般的活力和朝氣,倒也不差。看來真的要跟這支Madeira 好好學習一下了。 我把另外一支未開的1977年的放於枱上,又看看下一次開的時候又是什麼光景了。

【酒後箴言】垂直試飲見真章 教你睇酒莊終極Portfolio(Bernard Leung)

有很多家長帶小朋友去參加各式各樣的興趣班和比賽,拿大量証書和獎狀放在小朋友的Portfolio內,證明自己的小朋友多才多藝,增加入讀心宜學校的機會。 購買葡萄酒的時候,有時也會看到酒瓶上貼着琳琅滿目的金銀銅獎章,十足一位奧運選手一樣,其實他們全都來自各式各樣的葡萄酒比賽。至於比賽和評級,形式都是大同小異:先品酒、再評分、然後頒獎。領獎的有名,主辦的有利,大家都做得開心便多做一點。將一件好事做到很濫,然後大家一同玩完,似乎是人類的天性。 不過有位校長和我說過,那些證書獎狀實在太多了,而且面試時一問才見真章。而毛主席都講過,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。酒莊的級數去到哪裏,試飲便知道。雖然酒莊於2012年已經被升格為Saint-Émilion Grand Cru Classe級數,但莊主Hélène Garcin-Lévêque仍毫不吝嗇地拿出十個年份的Château Barde-Haut給大家試飲,證明酒莊的實力。 垂直試飲的優點是可以了解酒莊的整體風格、造酒的穩定性、陳年的潛力和陳年後的結果,是分析一支酒最全面的做法。 從2005年開始試到2016年,可以看到酒的質素非常穩定,貫徹地表現出Saint-Émilion 的典型風格:果味香濃清新,充滿新鮮的紅果、李子和甘草的味道。陳年最久的2005年依然十分活潑,而且香味複雜,尤其是那些陳年茶葉,乾果看味,很有踏入了中式茶館的感覺。也喜歡10年後的2015年,果味新鮮,口感濃厚華麗,單寧強而幼細,極有陳年潛力。 幾年前認識Hélène,試過她帶來的包括Clos L’Eglise和Château Poesia等等,每次也感受到她對各個酒莊的熱情,沒有刻意追求列級高低和獎項多寡,反而令質素得到肯定。 求學不是求分數這句囗號在香港是有點離地,不過我也希望我家小孩可以像Hélène一樣,帶着快樂和熱情學習,做個追求進步而不是追求獎牌的人。

【酒後箴言】一隻潔淨的酒杯 港青酒侍:是對客人與酒的尊重(Bernard Leung)

Sommelier是指餐廳負責酒類服務的專家。在香港以外的華文地區,不論是正體字還是簡體字,多稱為酒侍或侍酒師。至於在香港為何會被譯作「品酒師」,就不得而知。 在網上看了一晚侍酒師大賽的決賽片段。首先比賽侍酒:一羣表情嚴肅的評審扮演賓客,參賽者以優美的儀態繞圈行走(必須順時針)、開酒、醒酒及倒酒。之後就是三分鐘盲品四杯酒,試出它們的葡萄、年份和產地等,最後還要用不同的酒配襯各地佳餚,殊不簡單。 「從潔淨的酒杯、配酒、開瓶到倒酒,都是對客人、葡萄酒的尊重。」侍酒師Reeze Choi(蔡淦烽)這樣說。 Reeze是香港年青侍酒師,早前在日本京都舉行的2018年「泛亞太平洋區侍酒師大賽」中,擊敗一眾不同國家的對手奪得亞軍,實在非常利害。但原來背後代價不小:他辭了工作,全職預備比賽,每天溫習七、八小時,硏習的內容包括葡萄品種,酒的種類、產區、國家、地理甚至氣侯等,涉獵之廣從他手上拿着那疊厚厚的溫習字卡便可以想像到,還未計算溫習以外的無數盲品和試飲。 比賽歸比賽,究竟侍酒師的工作日常又有什麼分別呢?「除了那些基本功,要給客人有最好的用餐體驗,更要用心去理解客人。」Reeze說。 除了照顧客人的酒杯和餐桌,還要照顧他們的心情? 「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需要,如果我知道客人有興趣聽葡萄酒故事,就多談一點那瓶酒,例如是酒莊故事、酒區資料,年份特色,讓他們更加享受那一瓶酒。」 「不過,亦有時客人可能過了差勁的一天,只想要一支簡單配襯食物的酒,那麼你只需要靜靜地在身邊妥貼侍酒。」 雖然並不是每一位「品酒師」也會有這股幹勁,但Reeze對葡萄酒的尊重、對客人和侍酒師工作的熱誠,令我對新一代的侍酒師充滿期望。 香港不少人識飲識食,作為食客到餐廳享用晚宴,在欣賞名廚的「星星」、食材的質素和烹調的技巧之餘,是否欣賞過侍酒師的用心工作?他們先依照不同的食材選酒配餐、預備好合適的酒杯,純熟地開瓶、一絲不苟地醒酒,最後依不同的菜式奉上對應的酒供客人享用。大家享受那完美的一餐後,又怎能忽略侍酒師這重要的一環? 問到他作為新一代侍酒師的抱負,他説:「葡萄酒的世界很大,而且飲家的口味越來越開放。我希望帶客人嘗試更多不同國家、不同品種、不同類型的葡萄,例如是我最近的至愛橙酒*。」 祝願他今年三月在比利時安特衛普舉行的「全球最佳侍酒師大賽」再奪佳績。 *橙酒(Orange/Amber Wine)是一種有特別風格的葡萄酒,並不是用橙造的酒。

【酒後箴言】 世上只剩一種葡萄 不能沒有Riesling(Bernard Leung)

跟酒友討論一個問題,如果世上只可剩下一種造酒的葡萄,會選擇哪一種?確有難度,不過都即時想到。 試想像一下如果你不幸流落荒島,身邊只剩下一個朋友,你會希望那是一個怎樣的朋友? Riesling是我心目中的「人選」。好像經典德國Kabinett和Spätlese,他是一個交遊廣闊,人見人愛的交際能手,容易親近、高酸支撐起甜度,口感清爽帶微甜,大多數人也不會抗拒。 他亦可以爽快直率, 如澳洲Clare Valley 和加拿大Ontario的乾Riesling 白酒一般,一種近乎檸檬水般的極乾口感,加上幼細的礦物口感,絕不拖泥帶水。 當你需要點窩心的鼓勵,他又能像著名的Riesling冰酒和貴腐酒般給你喜悅,有如甜酒一樣濃厚而強烈。 可以和他及時行樂,享受Riesling 的新鮮百合、檸檬、菠蘿等鮮果味。而感情亦經得起時間考驗,因為Riesling 的陳年能力驚人,酸度歷久不衰。其複雜的果味融合經典的電油味,也令人回味。 喜歡一種酒與否,第一印象非常重要。幸運地,我的第一杯Riesling是Dönnhoff。 它來自Nahe 酒區、1750年已經開始釀酒的酒莊。Dönnhoff的莊園在日照理想而陡斜的高坡上,加上以板岩和火山岩為主的土壤,所以每次喝他們的酒都有那股爽快的口感和細滑的礦物味。 莊主之子Cornelius  Dönnhoff和我們分享的這支Norheimer Kirschheck Riesling Spätlese 2014 ,就勾起了首次喝時的第一印象:平衡。酸度、果味、甜度和礦物味之間的平衡好像高速轉動的陀螺:似是靜止,但其實充滿動力。另外香味恰到好處,淡淡的,乾果、蜜糖、煙燻味全部點到即止。 話雖如此,乾白酒始終是我的至愛,亦剛好是Kai  Schätzel的強項。Schätzel酒莊來自全德國最大的酒區Rheinhessen,是一家造了650年酒的酒莊,她們的Riesling 又是另外一種風格。 最美的酸不在於強度而是質感。出色的酸給味蕾的刺激不是像被針刺中那樣,而是像一把按摩梳的梳齒反覆按摩著頭皮那種舒適的感覺。 Schätzel, Olberg Riesling Grosses […]